• 散文組 佳作
  • 適用身份:張復先〈心愛妹妹的眼睛〉
  • 最後修訂日期:
有時候呀,友情是可以在緣份之外製作的──。 內心深處有一種決定是比死還需要勇氣的。我說,我的決定。是在一場流完像河水一樣的眼淚之後下定的。是說啊。要如何面對挑戰我二十歲以後的青春,一生是好長的嘛。我要繼續唸書,智慧是偉大的投資。 本來覺得你我的方向不同,好端端地幹嘛去找你認識呢。然後遭來那種莫名其妙眼光的橫禍;譬如說什麼,你是我的偶像之類云云,害得假設成其,再發現同是天秤座的人未必是各類心境相投,哥哥你可別見笑才好。 我盼望我的日子神奇。這不犯錯,尤其更要讀書,在書中,我知道美的也是易逝的。他來的時候沒有逃掉。因為是遲早的問題,他其實單純也值得愛,他其實仍在最後被我推翻,牽我手的時候,我有的一種嫌惡的掙脫態度,我並不了解自己,只覺得沒必要不這樣做了。我回家,又隔了很久,他原來在站牌前不曾離去,有時候,心情怎能說得明白呢,只因為我又傷害了別人的愛情。 出去外頭張望了一下下博愛路的天空,冬天來了,偏遇上的人是個早有伴侶的,唉。你是個好人,挺挺的,二十歲的我,仍也不抓住心裏想的你。要說的話,又怕被你識破,怕你笑我,小小的心一顆,逃不出來的尋索。想你文章的那句話;自始至終一頭栽進的真心。 也許你以為閒夢遠了,五十一年次又如何?何苦這樣風花雪月沾飲不得,只可枯想?一種年齡一種青春,都由自己擇定,懂不懂回春是啥意思?岸燒那兒有種奇異的溫馨,雖然哥哥似乎有一臉不肯拿出來討論的愁緒─算了吧,不肯拿出來的,天晴了,自然會發霉──。以為你的道理我似乎都懂,你的心情彷彿也見過,只是,怎麼說,到底你是你我是我,就這樣發現的,原來你還是你我還是我──什麼話嘛──難道這就是天秤座的困境?什麼世界喲你看看,兩個差五歲的人想交個知心的朋友,要考慮那麼多的背景嗎,也不嫌累,或許我們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破例一次,像吃茶葉蛋一樣簡單,剝了蛋殼,吃了蛋白,把蛋黃留給你。我娘說的沒錯,蛋是不消化的。只是覺得你就要成為我沒有愛情困擾的知己了,一生中第一吹發現這種情是存在的,但請你別盡把我當妹妹看,我可是已經到了猛想當女人的年紀囉,真好,這樣我就可以去訂做一個春天了。 我勤於劫取智慧了,在我心底升起無數陰謀的途中── 你說最好有人心情不好:這樣才好玩,我似乎明白了。你叫我寫詩,最近中羅智成的蠱,中得很厲害,提筆就想到思索和智慧,於是沒了詩心,只想多喝些墨水再說,還是愛他,夢的塔湖書簡,一四九頁是我跟自己久久不敢提及的話題,叫人畫下線,嚴肅且感傷,我喜歡,而且心疼。 我看見別人優秀靈魂成形的過程,我膜拜並感動,但這是不可冒瀆去學習的。因為在靈魂的性格裏,有太多不同的血型和際遇,但我已暗中習得在我思索的方向上,是必須關於意義和智慧的。我開始考慮並猜想,在我目前的今生裏,我所有的疑惑和總集的憂鬱,是不是都可以在書中索求?於是我勤於劫取智慧了,在我心底升起無數陰謀的途中…… 我有一個龐大而不敢與人透露的秘密──很久了,這搞得我心裏殘障──不是我賣關子,只是想讓你知道,O型的人也會有承擔不起的煩憂。他又打電話來了,說想我要見我,自己在話筒這邊猛搖頭,天秤座是不善於拒絕別人的,但偶爾狠下心腸是必須的,就寫信吧,又懶於為分手找理由或辯駁,還是給順其自然去解決吧,然而我明知拖延其實是比直接傷害更具創痛力的,多想找個人說說,移轉我此刻多愁的心緒。 想哭又無淚,怕這心情又要無端地夾進心裏,成為潛伏的不愉快和暴躁,見了人就沈默。你說的對,愛莫恨裏都是別人的事,自己不知道跑到那裏去了,想來滄桑,卻又都是死命地重覆著,白你疼我是個乾淨的小孩了。 和S到東區喝午夜一點鐘的咖啡。認識一年多,那天才知道她同性戀,她也承認,喔,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這部分我是健康的。再度勇於挽她的手去辛亥路喝生啤酒,聊了很多,當然儘都是旁人的事而我們掉自己的淚,白天人夜再白天。那是個蠻精緻的一天,有人陪著清醒著。 心傷的情緒比較容易記得住啊。我想自已是個在鋼琴鍵上輕跳華爾滋的人,我想當一株沒有重量的蒲公英,五月的合歡花……很想念你,那顆偶爾路過探頭張望的腦袋尤其想,其實見面時不須很刻意地得找個話題吧? 當什麼都不作奢求的時候,我就可像一尾得水的魚兒了── 用很多不平衡的眼淚寫了封信給你,讀了讀覺得泛濫,又被自己撕碎,每個人有多少不願被察覺的脆弱啊!五月之後,沮喪的心情常讓我突然靜靜地就會流起淚來,我朋友的弟弟出了車禍,無照駕駛,撞死兩條命,我的朋友在車裡也死掉了。原來年少擔憂恐懼的事,都真的會發生,這些日子,我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孤單無助,那是在心底隱密而無人訴的悲苦啊。 有時候對自己生氣的原因是自己只會哭,悲憤得無計可施,哥哥呀,是不是其的必須歷練過一些不願經歷的事,成長的步伐才會穩當些呢?我覺得我病了,不願對任何人說話,不願再參與任何悲歡。回到中壢老家,閒閒地種花,夜裏都是野薑的香,我曬太陽看書散步,遠離所有使我發病的藉口。你說的對,天秤的人,不會消失的那種懶散悠閒的氣質,我正尋回。臺北的我,神經衰弱的我,把自己的憂鬱積蓄太久了。我回來,是為了再回去的呀, 原來日子是這樣的在陽光底下想些如果心花怒放的事,心情的殘缺就會像要康復了。有時其不知自己的心掉到那裏去了,好像沒什麼特別的等待,當我決定了方向,一切似乎都穩穩的了,不再有波折,這樣是好是不好呢?任何事情開頭與結尾都可輕易幻想的,過程就難囉。這麼說,也許當什麼都不作奢求的時候,我真的可以就像一尾得水的魚兒了。 風城有個斷了兩年的朋友來信,我和她沒有過什麼,只是好像同個世界的,又像不是。有些人如此地在心中份量不多,但又會惦記,莫說我多情,也許他們只是在我成長過程中,好端端地站在一邊涼快,而沒有真正加人過我的愛怨。我知道他們想咕噥咕噥跟我說些話,又不曉得該如何表達,很多的世間幸福也許是在企圖得到的疆域之外,而它們卻常是我疏忽掉又不知不覺充滿心中的感覺,真要命,我不懂得透視和珍惜,為的快樂只是生活中許多平凡的小感動罷了。 很久不曾見到你了,一切變得遙遠又仍熟悉,我很容易瓦解的,睡不看,半夜兩點自已爬出去看MTV,不確定要向你說些什麼,但是該見見面的,很奇怪,一直怕些意外。你可不可以有所準備,因為我……如果見著了你,可能只會荒唐地咯咯笑不停,恍如隔世,還記得我是誰嗎?我是從前寫詩的小女生:要去見你了,有一天。 我剛喝了一杯紅粉佳人,腦筋裏微盪著一些奇異的張狂── 一直耿耿於懷的是暗自收下你所有的問候關懷,卻自己久久不肯開口,我聽你很久前說的話去考試了,瞞著所有的人,因為愛面子有時候是種潛意識的習慣:別怪我優柔寡斷只花了一星期K書然後又自食其惡果了,我也恨極了只會把事情弄得一團糟的自己呀。 撥了電話給你,聽見鈴響又掛斷了,我怕怕的是我又會把一些原本秩序的事搞砸,白白將一種情緒笨拙地表達不清,我怕別人不懂怕你笑,覺得自已愈來愈狹隘及不健康,愈發得猜忌和討人厭,我難過,我有個死結,我走不出去,在牆裏,溼溼冷冷的空氣,一些夢魘躲藏的角落,我看不見別人看不見哥哥你呀,白天我好好地跟別人嬉笑打屁,夜裏卻把自己深深鎖起來,我總是在一些出爾反爾的情緒上打轉。 我常想念你的精神世界,想偷偷躲在裹頭吃餅乾,唸本淺顯的英文小說。我錯怪了自己數學的低能,才考十二分,總心存僥倖一些離奇的事不會成為我的惡夢。許多朋友來看我,卻叫不全他們的名字,我思念所有蒼白的過往,也許悲傷可以不讓我太清閒而變得慌張,像隻長了好多翅膀的鳥,拍呀拍就是不能夠飛翔。 我好快樂啊,快樂有時屬於哭泣的,寫了好多溫柔的夢,用我憂鬱的筆,許久不曾思考不曾忙碌,為什麼呢,我一向辟好偉大燦爛的事啊。睡覺是躲避的方式,夢的角色能夠選擇,更或許明天的陽光會奇蹟地照耀到二十一歲的我。 在學校認識了些個性上相當華麗的朋友,課業上卻有些怠惰,因為老師很摸魚。最近的日子很狂妄,仍不斷寫歌詞,與朋友出遊,但又怕自己太放肆於金錢物質與氣氛的享樂而揮霍了根本不須浪費的情事,我渴望新的轉變。但是一些潛伏的莫名總不可能突然消失,好在它某些夜晚來臨,也可以讓我思索生命中的搜集過程。 其實我並不是個太貪婪的人,常常也覺得這樣的日子就夠好了的,可是我也不能不在這樣的方式裏去期待更多,那些未來的事總要有些幢慣的嘛。我剛喝了一杯紅粉佳人,腦筋裏微盪著一些奇異的張狂,其不懂生活上為何能有如此多的喜怒哀樂,讓我轟轟烈烈的都敢於嚐試,讓我重覆交織這一切的感覺,讓我哭讓我笑,哥哥呀那跟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有那些程度上的彷彿呢?我忽然好愛這世界,好愛生命所讓我承負的種種。憂傷亦可是種美麗吧。 夜已走到深處,我發誓心情壞的時候不再糟塌我的頭髮,就找哥哥說話去好嗎? 我以為曾經有過的,是可以永遠的,不須為了拚命要延續原有的樣子而做某些努力── 好點了嗎?惦掛你怎麼度過這些日子,我寧願想像你趴在桌上拼命寫稿讀閒書的樣子,而不是在擁擠中飄晃情緒的那種茫然,如果你相信時間是治療方法的話。再說這世界本來就是矛盾與衝突的,既然哥哥相信提到的宿命,也許很多困境多少都能釋懷些的。 W老覺得她自己沒啥耐心,一個不對勁說分手就分手,她的性格上,從來不對多情的事負責任的。另個朋友正好相反,M總要求別人愛她關心她並認為理所當然,她讓我從中領悟如果仍舊不肯用功地用這古老方式過活,總有天會成為別人不願負荷而感到疲倦的女子。所以我似乎能夠理解你目前的念頭,我們都以為曾經有過的,是可以永遠的,不須為了拼命要延續原有的樣子而做某些努力。 有人說我刻薄,常常傷朋友對我的心,可是我那裏可以去承受我所有朋友對我的好和愛呢?又那裏有太多時間平均去分給我所有的朋友呀?我只好拼命躲起來,不要別人給我吵鬧和那些其實一點都不渴望的驚訝。我真的變了,以前太軟弱,可是如今的冷靜好嗎?會不會失去很多美麗的際遇?就像你和貓咪姊姊……我不是沒有任何較為強烈的反應,只是,又如何呢? 我什麼都做不來的,只願意叫你多寫些稿看些書,做些從來沒想過卻又不是墮落的事,叫你沒事看看電影,偷偷想想貓咪姊姊和過去美好的片斷,偷偷掉幾次眼淚,日子就都漸漸過去了,每個早晨又會有不同好聞的空氣,有天也許再次碰見應該會尷尬的人,也能夠海闊天空那樣,生命的事,誰知道呢?: 席幕容說;我從海上來帶回航海的二十二顆星,你問我海上的事兒,我仰天笑了。哥哥你會不會從裏面突然想到某些特別的意思呢? 你再次路過我家的時候,一些原本紊亂的情緒都還沒整理哪!那時候你變得好亮,大概是你剪短的髮散發的吧,要不,我猜想。你的情緒一定有了新的出人意料的轉機,當時傻傻看電視的我正在惆悵著,心情正差,你來了又走了。那一刻間我覺得我好愛你好疼你,只是忘了移動自己。叫你晚上再故意路過找我,轉醒的時候,知道你一定走得很遠了,一定很遠了呀。 認識你開始到現在,覺得你給人的印象是多變中的不變,彼此之間有進步也有走下坡的,誰知道呢,在這很少能觸及彼此心靈深處的茫茫人海中,誰知道呢?直到閱讀你給我的稿子,好像初識的你又回來了,真誠熱情光明健康,那顆一頭栽進的無畏真心,你的世界,躍然紙上。 可是,你在我的面前又是一派謹慎,眼光遠大,處事精明,想得多考慮得深,真的,都好,你的心大仁慈寬大,喜歡你有你的氣度,也喜歡你的自信,可是哥哥,你覺得怎樣呀,在不同的人際關係中,扮演太多複雜錯亂的角色。會不會很辛苦?那種從一而終的堅守,會不會是種在生命中輕重無法辨明的負擔?聽了你的事,我覺得自己時而清明時而渾沌,一種對生命某部份暗許的誓言隱隱在痛,所以只想躲在自己的博愛路讀你買給我的書,喝一罐水瓶座。抽三支煙,真怕自己忍不住的感傷隨時會潰堤。 就讓那些細瑣回憶,好的與好的都陪我吧── 自己開始變得傻傻的,對愛情永恆的事存疑。第一回合告訴你他是我生命中認定的男人讓你發笑,第二回合告訴你我於是渴望起單身女子的生活又讓你發笑,第三回合還沒告訴你你已經點頭微笑了,我真的很傻,但企求情感的永恆是人性弱點。追尋生命的其理永不改變,常想割捨的情感部分,卻常是人生裏最難化解的題目 開始想去逃避你,或許逃避的是我自己和那個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說出的秘密。我也很想跨過去,到你身邊做個任何生命中尷尬和痛苦部分都可淡化的人。但我像個0型這美麗傳統性格的叛徒,永遠學不會轉彎這件狡滑事。也許我對你輕描淡寫的一笑,都是為了留住你而花了多少功夫去訓練出這種對你的虛偽假意和矯情。也或許是我過慮了,你該是那種清明且包容極大的人,雖然我才知道原來哥哥你一開始就老早知道我隨時撤了無數的小謊。 其實你應該想到博愛路住的不應只有我一個人,而你照樣乾乾淨淨地稅我為單純,等我自己有天忍不住唯獨對你嘗試傾吐靈魂的痛楚。我真的肆意太過而忘了那苦苦等候的美麗心情嗎?真的:相信我,不是這樣的,長久來尋求的也許只是種家的感覺,而非為了一時衝動滿足我的恣意,但我又怎能不在乎自己選擇了做那種脆弱乞憐的角色?就在我二十二歲時,那種無邊無際的安定所帶來的無助空虛,從此完全搗壞了我對美好未來的想像。 常覺得那些規律的生活好假,而當我以為我可以對自己負責時,才發現那些渴望獨立的背後藏有多少滄桑和哀愁。我相信永遠的事,但它在愛情裏面發生的比率占的是最少部分,而我能面對的只有面對這件事。 我不清楚而且不能預知未來的變數,那使必將在這段日子做個枯萎的人,沒有一絲感覺念頭或者別的。親愛的哥哥,我洩氣極了,好像是麥田捕手的那個男孩說的;就讓所有細瑣回憶,好的與不好的都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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