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仿若沉潛於文字海中。
抱著大捆大捆的海報紙,步履艱辛地前往舉行美工日的教室。紙捆攤開,一張張微捲的紙像海浪,好不容易攤平,又捲起,最後忍不住撲上全身,盼以肉身獻祭平息這一波波海潮。
曾經以為「文學獎」這三個字永遠不會與自己產生關係,沒想到誤打誤撞進了幕後籌辦,而一投入就是兩年。自己不擅寫,看著別人寫字,做著與神靈交通的勞動,而我只能剪字,彷彿是最底層的首陀羅,每日睡前將夢想放進下一次的輪迴裡。
雙手持續運動,虎口與部分指節被壓出道道紅痕,滿地都是字的殘骸。一面被密度過高的文字淹沒,一面演出現代倉頡,拼湊分離的血與骨,試圖完整一顆顆陌生又熟悉的字。
不妨也寫寫看吧?時常會有這樣的念頭。情緒滿得近乎窒息時,除了眼淚之外,也試著從中擰出文字吧?於是鼓起勇氣接近情感的核心,鐫刻出一片又一片部首,希冀在無邊得令人絕望的汪洋中,開出字花朵朵。
沉潛於文字海中的那段日子,連帶著記憶也跟著潮濕了,來去時的路已模糊不清。離開團隊之後的我走向了哪裡?只求能繼續踏著文字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