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說組 佳作
  • 適用身份:陳建樺〈在記憶空白處〉
  • 最後修訂日期: 
  我看見她正處於一個擁擠的空間裡,密閉而且令人感到難以呼吸,光線則僅止於她腳底下那一條細縫滲進來的一瞇瞇。即使可以踮起腳尖減少和畚箕上面殘留的廚餘接觸的面積,但是在她所處的窘境裡,難聞的氣味才是真正的問題。雖說是看見,但我本身的存在卻不是她所能察覺的。況且我所能了解到的事情遠超過眼睛可以看到的表象,因此用「看見」這個動詞似乎不夠精準而且不夠完整包含我想表達的意思。如果要打個比喻解釋目前的狀況的話,我就像是一台電視,有天線可以接受電波傳遞過來的畫面,不過我同時也是個觀眾在收看節目,儘管沒有遙控器可以轉台,但只需一個無心的念頭,所有正在進行的事情就可能會被顛覆。   鏡頭還在同一個地方沒有離開,這個時候上課的鐘聲響起,但是鬧烘烘的教室卻沒有因此平息,一直到了老師站上講台發出怒吼聲,學生們才停止大肆地嬉鬧,轉為竊竊私語。她小心翼翼地將櫃子的門推出一個空隙,並把右眼湊上去窺視外面的情景。老師正在黑板上面抄寫重點,底下的同學們,只有最前面的兩排埋著頭振筆急書,過了好學生和壞學生的分水嶺之後,大家都在底下做自己想做得事情:看漫畫、翻報紙、打電動,以及傳紙條。   她將身體往後縮回櫃子深處,並盡量不撞到掃把發出聲響。現在出去好嗎?她有點猶豫該怎麼做才好,撥掉落在頭頂上的蜘蛛絲後,像是要安撫自己一般,她的雙手開始撫摸裙襬,沿著大腿,規律地由上至下的順著。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大錯,可以讓他們在惡作劇的時候不會感到良心不安。   轉學來的那一天,她站在講台上做自我介紹,當她說到自己養的寵物是青蛙、蜥蜴和蛇的時候,全班都做出了想吐的聲音和不可置信的表情。她並沒有對這些反應感到陌生,也沒有因此感到受傷,因為不管何時何地,她談到她的興趣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會表現出現在所做得反應。雖然盡量不表現出來,不過她對自己特殊的癖好所引起的騷動,是有那麼一點享受的意味。   相安無事的日子只有頭一個禮拜而已,大家雖然不太理會她,但是態度至少是客氣的。直到有一天中午要做掃地工作的時候,一個女同學去打開掃地用具的櫃子,結果一聲高分貝而且尖銳的慘叫襲來。她好奇地過去湊熱鬧。只見那位女同學,瑟縮著身子,用顫抖的聲音說:「有……有壁虎。」一聽她忍不住噗哧地笑出聲來,緊接著她捂住嘴巴,因為她看到那位女同學鋒利的目光,像飛鏢射了過來。   為了消除自己的尷尬,也為了逮住這難得可以表現自己的機會,她走向前去,五指爪一撈,那隻壁虎就像孫悟空一樣,在她的手掌心裡,只剩下露出來的一節尾巴在左右掙扎著。正當她志得意滿地想接受眾人的喝采時,卻被站在她左手邊的一個男同學推了一把,接著就是此起彼落的羞辱。   「噁心。她徒手抓耶。」   「好髒喔。」   「怪胎。她是不是女的阿?」   她就像是約翰福音裡被眾人抓到行淫的婦人一般,就要被用石頭砸死。大家以她為中心圍成了一個圓,不停地推她,有人甚至把她的書包朝她扔過來。然後有人鼓譟著:「欸,把她關進去裡面啦。」第一塊石頭丟出去之後,所有的人毫不留情地附和。她知道不會有耶穌站出來為她說話,於是默默地忍受著。第一次被關到櫃子裡的她,在老師走進來上課的時候推開櫃子門想回到座位去。結果,就在推開門的瞬間,背後的所有掃地用具,以排山倒海之勢,全都倒了出來,發出巨大的聲響,並激起一陣塵埃。她慌張地蹲下去要收拾。沒想到老師出聲喝止,叫她到走廊罰站。手裡握著那隻壁虎,她低著頭,雙耳赤紅地走到教室外面,為了不讓眼眶裡的眼淚掉出來,她挺直了腰桿,用力握拳。   我感到一陣噁心,場景突然就跳到了一片繁星點點的夜空。從躺椅上坐起來,我感覺到一陣晚風輕拂臉龐而過,走到欄杆旁邊。往下看是海濤拍打船舷時濺起的白色浪花,除此之外,漆黑一片。一位侍者,姿態優雅地托著一盤高腳酒杯,盛著七分滿的褐色液體,朝我走了過來。他欠身問我,需要飲料嗎?我頷首,他就把托盤移到我的面前。正當我伸手要拿起酒杯的時候,衝擊伴隨著颶風而來。船隻跟著波濤洶湧的海上上下下地動盪起來。   上上下下?怎麼感覺不太一樣,前前後後似乎才是正確的形容詞。倏地,我睜開眼睛。有星星近在眼前,發出幽微的綠色光芒。我還在做夢嗎?用手揉了揉眼睛,原來是貼在天花板上的螢光星星,想起是什麼東西之後,我才搞清楚自己身在何處。我將棉被拉攏到自己的下巴底,想調整個姿勢後繼續睡。床怎麼還在搖呢?是在地震嗎?可是垂掛在天花板上的東西文風不動阿。睡在下鋪的人,怎麼好像有一點聲音?   「怎麼可能?」心想有我在場耶!太扯了,絕對不可能,絕對是我的錯覺。   撐著下巴,我歪頭望向窗外的風景,看湛藍的天空,浮著幾朵白雲,豔陽穿過高挺的椰子樹,參差的影子撒落在路上走動的行人身上,窗帘隨著偶而吹動的暖風,忽遠忽近地飄盪。這是只有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聽課時才能感受到的自由,如果不是因為被規定了只能在教室裡聽課的話,這麼單調又沒有變化的景致,我們常常是視而不見的。對於太過理所當然的存在會產生不一樣的想法,往往必須在心裡被投入什麼激起漣漪後才會產生。儘管自己因為想要脫離此刻的煩悶,而想要進入外面的世界。不過我很清楚一旦真正進入眼前的風景之後,我們又必須嚮往其他的美好來逃避自己所處境遇裡的瑕疵了。漸漸了解到這個道理之後,即使沒有失去追逐某樣東西的勇氣,卻開始會困惑萬一真的得到手以後,要怎麼處理才有辦法保持熱情和完美?   我將目光移回讀到一半的小說上面,因為剛剛有點漫不經心的關係,所以要找到已經讀到哪一行,花了一點功夫。正打算要進入故事裡的情境時,一塊折成小小的四方形的紙頭,被扔到自己的腳邊來。抬起頭四處張望了一下,看見遲到的她和他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她朝我擠出一個笑來,然後指指地上。我撿起紙條打開。   「我要出去抽煙,陪我。」   我趁著老師低頭讀課本時,站起來溜了出去。她站在樹蔭底下一排供人休憩的木桌椅的其中一張旁邊,右手正夾著菸,頭微微揚起一個角度來呼出一團白色的氣體。他坐著趴在桌上,手裡也夾了一根。   「找我出來幹麼?」   「沒事阿。」聽到她這麼說以後,我白了她一眼。   「那我要回教室去了。」   「幹麼這樣,反正已經點過名了。」   「你抽煙有他陪就好了阿,我又不抽。」   「就無聊阿,反正你在教室裡也沒在聽課,幹麼要在那裡浪費時間。」   我心想也是,不過跟你們在一起難道就不浪費時間了嗎?她看我不作聲之後,以為我願意留下來了,於是就拉著我往便利商店過去。他默默地跟在我們後面走。   「要喝什麼飲料我請你。」   「不用,我想喝什麼我自己買。你們幹麼都不講話阿?」   「昨天我們吵架了。」她看起來滿不在乎的樣子。   「為了什麼?」   「他叫我戒煙阿,超煩的,一直念念念。」   「他唸你還不是為了你的身體健康,不過他自己現在也在抽不是嗎?」   「他原本不抽的,但是他說他要把我的菸都抽光,所以現在我抽他也抽,害我要抽煙都要跟他搶。」爛主意,不過我沒說出口。拿了綠茶之後,準備去結帳。她在櫃檯旁的架子上拿了口香糖。   「都昨天的事情了,幹麼今天臉還那麼臭?」我看他站在門外還是很不爽的樣子。   「因為今天早上要出門的時候,也吵了一架。」   「因為?」我把飲料插上吸管後,啜了一口。撥開椅子上的落葉後,我們坐下來繼續聊天。他離我們有點距離。   「你以為我們今天為什麼遲到?就是因為他在賴床阿!叫他起來,他在那邊拖拖拉拉的,我就把他臭罵了一頓。」   「你們也太愛吵架了吧。」   「可是除了吵架之外,說真的,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實在很無聊,我跟他根本沒話聊,所以有時候我還會故意惹惱他。」   「你真的是很神經。」我說。 她聳聳肩,一副隨我怎麼說的樣子。然後朝他招招手,他看起來不太情願的樣子,不過還是拖著腳步過來。   「幹麼。」   「去幫我買飲料。」她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剛剛在7-11幹麼不自己買?」   「我要你幫我買阿。」他聽了之後直盯著她不放,她毫不畏懼地回瞪他。我在一旁吸著飲料,看他們準備要僵持多久。樹上的鳥鳴聲突然大聲了起來,在這段時間有個人牽著腳踏車過來要停放,那個人說了聲抱歉之後,想從他的眼前穿越。他為了閃避車子而後退了一步,接著轉身,往便利商店的方向前進。   「你幹麼要這樣子。」我看著他的背影覺得有點可憐。   「要是你不在的話,他死都不會去的。到最後我們又會大吵一架。」   因為……我嗎?這種感覺還真是複雜。   「算了,不管他。晚上我們要去貓空看夜景,跟我們一起去吧。」   「我不要,幹麼要我去當電燈泡?」   「不會啦,要是你不來的話,我們會很尷尬耶。」   「唉呦,可是……。」我實在不太想看見他們兩個人恩恩愛愛的樣子,尤其是他忍受著她予取予求的樣子,看了實在很刺眼。   「你如果不跟我們去的話,那我就跟他說不要去了。」   「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真不知道我幹麼要答應。   我答應了之後,她立刻比出了勝利的手勢。真是……。 還記得剛開學,我因為不熟悉學校的環境,為了找到上課教室到處奔走得汗流浹背結果遲到的時候。放眼過去座位滿滿地都有人坐著,或有東西佔住,根本就沒有單獨的空位可以進去。正當我感到不知所措,站在後門門口徘徊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之時。就是她對我伸出了友誼的手,招呼我坐在她旁邊的。簡單地自我介紹之後,我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找話題聊天本來就不是我擅長的事情。尷尬了一會兒後,我只好拿出自己的書出來看,而她則拿出了一本筆記簿來塗鴉。   在我闔上書本的時候,已經是第二節的上課中間了。突然覺得有點尿急,於是躡手躡腳地走出教室去廁所。等到我回來的時候,看見她正在翻我的書。   「我看你讀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好奇翻一下。」   「喔,沒關係。想看得話也可以借你看。」我為了彌補剛剛表現得不足,而想大方一點表示善意。   「真的?你真是好人,那我也回敬一點心意好了。」她從筆記本上撕了一頁下來遞給我,一看是一隻栩栩如生的青蛙素描。   「這是你畫得?真厲害。」她聽到我這麼說之後,喜形於色,緊接著跟我介紹這是哪個種類的蛙,有什麼習性跟特色。   「所以這是你看圖片畫得嗎?」   「我自己就養了一隻這個。」   「是喔?」我不禁挑了一下眉,心想這個女生的寵物真特別。   「會……很奇怪嗎?」她的肩膀一下子垂了下來。   「還好啦,只是你不會怕嗎?」我縮起脖子,個人對這種兩棲類實在有點敬謝不敏。   「哪會阿,牠們超可愛的。」她的話匣子像洩洪的閘門被打開,開始滔滔不絕的跟我分享她的經驗。她說她家除了青蛙之外,還養了蛇。青蛙跟蛇?   「青蛙是用來餵蛇的嗎?」想像到那個畫面令我感到弔詭,但她看著我好像問了什麼蠢問題似的。   「蛇我都餵牠們吃小白鼠,而且是剛出生的乳鼠。」好像往毛骨悚然的方向走了,不過她似乎渾然不覺我的異狀。基於禮貌我還是裝出很有意思地點頭附和。眼睛卻開始在教室四周亂瞟。有人戴著耳機在聽音樂;有人目不轉睛地專注在課本下面的漫畫;有人則在老師背對大家時交頭接耳,並吃吃地笑著。不聊天,也不看漫畫的人,有些在吃零食、有些則趴著睡覺。突然之間,我被其中的一個側臉黏住了目光焦點。   因為是趴著的姿勢,所以只有他的半邊臉露出,但帥氣卻絲毫不減。他的耳朵不太大,但有點招風。鬢髮順著腮幫延伸下來,顴骨和眉稜骨組合出一個深邃的眼框,鼻樑高聳,側邊的鼻翼小小的。下巴一帶線條稍嫌突兀,嘴唇看起來太薄,但淺淺的梨窩彌補了美中不足的缺陷。他的背隨著呼吸平穩地起伏著,給人一種可以依賴的安全感。發現他的存在之後,我整節課都心不在焉地,只為了他可愛的睡臉著迷。 大概是因為本質上有相似的地方吧,我和她很快地就成為無話不談的莫逆之交。儘管我對她的嗜好提不起勁參與,她也對我沉迷的閱讀世界意興闌珊。但是憑著我們願意交換心底最苦澀的祕密的信任,所以彼此興趣沒有交集也沒什麼要緊。 有一次我到她家去過夜,我睡上鋪,她睡下鋪。一直到了很晚的時候我們還是沒有睡意,只想繼續聊天。 「你知道我在國中的時候,過得很不快樂嗎?」 「怎麼說?」 「因為每天去學校都被欺負阿,所以上課都覺得壓力很大。」 「你得罪了誰嗎?」 「我想應該沒有吧,但大概是因為我喜歡的東西太與眾不同了,所以才會被討厭。被整最慘的一次是我被關進掃地用具的櫃子裡一整天。」 「也太過分了吧!老師都不處理嗎?」 「不處理阿,我消失了一整天他也都不過問的。」 「為什麼只因為喜歡的東西跟一般人不同就活該被欺負呢?太沒道理了。」我感嘆。 「不過那段時間是我功課最好的時候喔,回到家就關在房間裡念書。」 「孤獨成為你成長的養分?」 「如果你要這麼說的話,大概吧。但是那代價太大了,留在心裡的傷痕變成了怎麼樣也無法被填滿的空白。」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我想應該很落寞吧。 國中時期的我寫了很多的詩,只因為那個時候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感情經過壓抑之後產生的作品,似乎只有這個文類能夠表現,於是傾注了熱情大量地寫。用最晦澀的象徵寫最濃烈的思慕之情。可是不管怎麼寫,那股火燒一般的疼痛感卻不曾稍減。   終於,有一次的情人節,我鼓起了勇氣,將自己最有自信的一首作品,用工整的字,騰進精挑細選的信紙裡,寄出。然後懷著忐忑的心情等待著。隔不到一個禮拜,有了回音。我樂不可支地將信拆開,沒想到看見得是自己的筆跡,展開之後,發現被用紅筆寫了斗大的兩個字: 「噁心!!」 那個時候,我的心裡出現了空白,是一段想要抹去的回憶,但又不知道該用什麼東西補上,所形成的空白。 不久,他就跟我最要好的朋友在一起了。   隧道外的光在公車駛出的一瞬間湧進瞳孔裡,突然體會到不是只有黑暗能讓人伸手不見五指,皺起眉頭閉上眼睛後,在意的事情反而變得更加鮮明。 (我們分手了。) 最近動了想要養寵物的念頭,自從和她漸行漸遠以後,就開始考慮到底有什麼東西可以填補這份空虛。有人說,寵物之所以可愛就是因為牠們對人類可以無條件地付出耐心陪伴,並且在我們需要的時候睜著無辜的眼睛安靜聆聽我們訴苦。除非被人類拋棄,否則牠們可以是我們不離不棄的朋友。   (我懷了他的小孩,但我沒辦法生下來。)   然而,這不會是太過一廂情願的想法嗎?為了我們一己之私慾就決定要或者不要,完全沒有考慮過責任的問題,只為了消除內心的空虛,便冀望不可能彼此了解的事物來滿足自己也無法完全明瞭的黑洞,冠上朋友的名義要牠們為我們做出犧牲,我們考慮過牠們的心情嗎?別說是把牠們當做人了,我們在乎過牠們是獨立的生命嗎?   (他說他付不出墮胎的錢,一氣之下我就跟他分了。)   假如我真的認為,一隻寵物能夠替代她在我心中佔有的一席之地,那麼她對我來說,究竟是怎麼樣的朋友?朋友於我又有什麼重要的?好比用原子筆寫錯字一樣,即使用了修正液掩藏錯誤,那一塊白色的痕跡仍舊會提醒自己做過什麼事情。我們終究不可能粉飾太平,如果可以,那也是因為我們都在假裝而已。   (我跟他復合是因為我知道他的罪惡感會讓他對我更好。)   剛好有一個朋友養的貓因為搬家不能繼續養了,問我有沒有意願要接手。想了很久,從想像擁有一隻貓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開始,到在乎起牠究竟會把誰當作主人(如果牠的前任主人是陌生人的話我不會在乎這個問題),還有雖然一開始覺得牠很可愛,但實在不能接受牠被朋友越養越胖等等的問題。最後,理解到自己不願意為了一隻貓而改變自己的生活習慣後,委婉拒絕。 (不可能繼續當朋友了,我說。)   適應了突如其來的刺激之後,我終於可以張開眼睛,繼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青山襯著一大塊風吹不動的雲朵,感覺像是進入了意味深遠的水墨畫中。中國傳統的風景寫生中,常常在畫了「實體」的高山流水後,留下「虛擬」的空白代表天空或者炊煙。記得高中美術老師介紹時提到,這樣子的繪畫技巧正是東方人生哲學態度的一種體現,懵懵懂懂的我只覺得奇怪,明明可以具體畫出來的東西,為什麼不直接呈現呢?再說,既然可以代表天空、白雲、炊煙或者其他東西,這麼多的可能,如果不說明白會有誤解產生不是嗎?   可是當我專注地望著車窗外的天空的此刻頓時想通了,看起來什麼都沒有的狀態是因為它什麼都有了,所以什麼也不必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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