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耳鳴
錯置的列車駛進左耳
鳴起尖銳的汽笛,拖長尾音下墜
是遺言,我聽著,最後的吶喊
必定是場永恆的旅行,不懂節制的井
嵌在心臟縫隙,像魚的眼睛通往幽深海底
如果有人問起,我會說它過站不停
或者長駐在另一座心臟上
我從沒見過扎在胸膛裡的殘骸
二、 夢境
城市簇擁著我上升
拔高,大廈頂樓每個漁人都有
一張桌子,他們把我的懸念取出
掛在桌角,整座城便傾斜了
往海那邊排排倒去
然而我卡在四十五度角的食道上
他們便奮力將我拋餵給
無底的鯨魚,向下與時間無關
是永恆,顫慄的舌床接住我
夜間醒時,海水未乾
三、 父親
摻雜酒精的銀色月光
滴垂下來,於你雙眼淋漓一層
夢似的白翳,但此刻
在二樓,只有引力
你以為跨越斑駁欄杆可以進入另一層極樂
世界,然而世界
肉體跌進綴滿塵埃的水泥地
魂魄跌進震顫的肉體,彈出
四散,像是將你施加於我們身上的
掌,無限期償還
然而命運 慈悲的命運仍願意親手撿拾你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