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吳校訊 - 最新一期

08/26/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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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數: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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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友動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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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提供:校友服務暨資源拓展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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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士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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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年就讀東吳大學會計系的四年中，教過我課的老師很多，雖然如今我畢業離校已越一甲子，但有一位使我難以忘懷的老師就是教大二英文的楊民皓教授。

　　大二時，上下學期校方政策，規定仍必修英文，計為六學分，較大一時的四學分，還增多二學分，主要是要學子們提昇英文程度，此為東吳校方特有的嚴謹做法。

　　二年級一學年上下學期的英文課，都是由楊教授教的。第一堂課初次見到時，留下的印象是個子不高，中年微胖體型，著淺灰色西裝，髮型西式，臉形方圓，雙目烱烱有神，話音清脆有力，語句簡潔，風度翩翩，一派紳士。當時他是台大外文系專任教授，特聘來東吳兼課。我記得他來上課時第一句話是說：「唸好英文最艱難的一關，就是對自己要有信心(The hardest lesson you had to learn was to believe in yourself)。」那時課堂一片肅靜，全班同學全神貫注，疑慮的是他是否會是一位嚴厲又嚴(當)的老師。

　　上課的教材，都是楊教授精選過的英、美名著長、短篇文章。文章較短篇的要背誦，一週教一兩篇，文章較長的每兩週教一兩篇，課後要熟讀，每教完短篇後的下一次就要隨堂默寫文中的某一段，我們所承受的壓力不可謂不大，那時我因寄宿在校內的學生宿舍，每天早上都很早起來，拿著英文講義，就到後山或溪邊熟讀和背誦。

　　楊教授在教每一篇文章之前，會以英文先說明著者背景，全篇大意與文章特色，然後作全文的每段句法分析，講解文意，文中有片語、成語，或有特殊用辭時，就提醒我們，有較艱澀或古老的用字時，則以適當的英文字句註解，偶爾會在黑板上寫出較為適切的中文辭語加以補充解釋。每講完一段，就將全段唸一遍，讓我們注意聽他的發音和語調讀法。上楊教授的英文課，同學們全神貫注的原因不是因為嚴厲，而是因為他簡捷用語和望之儼然的態度而聚精會神。

　　楊教授上下課都非常準時，從未有延誤或早退，全學年也未曾缺過一堂課，因而我們也不敢缺上他的一堂課，因為授課進度很快，如有缺課，就無法銜接前後，況且如漏了一次的聽寫或默寫測驗，就少了一次平時分數的成績記錄，這是我們學生的自律。

　　楊教授對我們全班說：「若想學好英文，沒有捷徑，就是靠自己努力下功夫，多讀、多背誦好的文章，對文意與用辭必須深切瞭解，不可含混的祇知其粗略的意思而不求甚解(Be content with a superficial understanding)，要對文中每一字的用意，每一句的結構和語氣，細細辨別，惟其如此，方始稱得上是理解原文文義，才能學會心得和寫作方法。」

　　在大二兩學期六學分的英文課中，楊教授共選近三十篇的英美名著作為教材，每篇文章有深有淺，有難有易，對我個人而言，因中學時英文基礎不好，一下子讀到稍為較深的文字內容，真是辛苦不堪，祇能生吞活剝，強行死記死背，有如俗話所說的「水牛吃荸薺，食而不知其味」。然而即使如此，在所讀的文章裡，其中竟然有一篇，經過這麼多年以來，我却仍然把它保存在書房的舊書堆中，面對早已紙張泛黃的這篇講義，當我再展卷閱讀時，所產生的感動不唯是描寫的動人文字與當時的授課光景，便一起向學生時代的記憶漫溯。

　　回憶當時在課堂上，楊教授是這樣說的：「這篇文章的作者為George Graham Vest，他是Missouri參議員、律師，也是有名的雄辯家。有一次，他代客戶控告被告人槍殺了客戶的狗(名Old Drum)，在法庭上，最後於審判總結時，他完全不提案情本身的事實，反而是以這一篇對狗的讚頌文，成功地說服陪審團，打贏了官司，這一篇頌文的題目就是『A Trobite To The Dog』。」

　　由於該文所闡述狗不僅是人類的好友，對主人的忠誠感情更是如日月亙古不變，我在當時讀完這篇文章，就感動不已，在學期終了，我就一直保存著它。如今時隔一甲子，並不因時間久遠而淡忘我對楊教授的尊敬和懷念以及其教學風範。今天在書房中偶然竟翻到當年保存的這一篇講義，全文雖然我已不會背誦了，而楊教授也早已天隔永別，但我對楊教授的教誨是永記不忘，儼然好像又回到那時的英文課堂裡，固然楊教授在天國裡已不會另外再要求我們把這篇文章譯成中文，為表達我心中無限的追思與懷念，乃以老年秃筆，勇於將這全篇原文分段譯成中文，不敢言符合楊教授所要求的「信、雅、達」的翻譯條件，惟以誌不忘恩師的教誨則其意在焉――

A TROBITE TO THE DOG	對犬的讚頌
The best friend a man has in the world may turn against him and become his enemy. His son or daughter that he has reared with loving care may prove ungrateful. Those who are nearest and dearest to us, those whom we trust with our happiness and our good name may become traitors to their faith. The money that a man has, he may lose. It flies away from him, perhaps when he needs it most. A man’s reputation may be sacrificed in a moment of ill-considered action. The people who are prone to fall on their knees to do us honor when success is with us, may be the first to throw the stone of malice when failure settles its cloud upon our heads. The one absolutely unselfish friend that man can have in this selfish world, the one that never deserts him, the one that never proves ungrateful or treacherous is his dog.	在這世界上，一個知心好友也會背叛他，與他作對，甚至變為他的敵人。以慈愛養育成人的子女，可能會變得忘恩負義。那些我們最親切和最親密，不惜以幸福與名譽予以確保而信賴的人，都可能會叛逆和背棄忠誠。一個人所擁有的金錢，可能也會失去，當在最需要的時候，它却插翅而飛。一個人的名譽，也會由於一時的不智而身敗名裂。那些常會在我們功成名就時，前來卑躬屈膝的奉承者，很可能就是當失敗的陰霾籠罩著我們頭頂時，而是對我們投擲第一塊陰毒之石的人。處此自私的世界上，惟一毫不自私的朋友，惟一不遺棄忠誠的朋友，惟一不忘恩叛逆的朋友，就是他的犬。
A man’s dog stands by him in prosperity and in poverty, in health and in sickness. He will sleep on the cold ground, where the winds blow and the snow drives fiercely, if only he may be near his master’s side. He will kiss the hand that has no food to offer; he will lick the wounds and sores that come from encounters with the roughness of the world. He guards the sleep of his pauper master as if he were a prince. When all other friends desert he remains. When riches take wings and reputation falls to pieces he is as constant in his love as the sun in its journey through the heavens.」	無論主人是貧窮或富貴、是健康或患病，牠都會守在主人的身旁，祇要能靠近主人，即使地面酷冷，寒風凜冽，冰雪交加，牠還是會不顧一切地依躺在主人的身邊。哪怕主人無食物喂養，牠仍然會親吻主人的手，也會去舐著主人因遭世人粗爆而致的創傷。縱然主人窮困潦倒，牠還是像守護王子一樣地伴隨著他。當主人被所有的朋友都遺棄時，牠依然義無反顧。當主人的財富消失，名譽破碎時，牠對主人的愛，仍如天空運行的太陽，永恒不變。
If fortune drives the master forth an outcast in the world, friendless and homeless, the faithful dog asks no higher privilege than that of accompanying him, to guard against his enemies. And when the last scene of all comes, and death takes the master in its embrace and his body is laid away in the cold ground, on matter if all other friends pursue their way, there by the grave will the noble dog be found, his head between his paws, his eyes sad, but open in alert watchfulness, faithful and true even in death.	如因運命的作弄，主人變成無友可靠，無家可歸的流浪者，忠誠的牠，仍然執著地陪伴著主人，護衛著主人，並對抗其敵人，除此之外，牠亳無奢求。當萬物最後一幕的情景降臨，死神奪去了主人的生命，屍體埋葬在寒冷的地下，所有的親朋好友都各自離去後，而高貴的牠却留守在墓旁，仰首於兩足之間，睜著悲傷的眼睛，仍然機警地守護著墓地，忠貞不渝，直到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