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說組 佳作
  • 適用身份:張維君〈月亮先生閃到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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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先生是一個在天上很重要的人,每天晚上,他都要換上不一樣的衣服到天上走一圈,陪小星星們玩。可是有一天晚上,月亮先生踩到小石頭跌倒了,腰好疼好疼喔…… 「小鬼,你寫誰腰疼?」 扯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蘇子臻對著眼前的兒子招手。要不是現在她還真是動彈不得,眼下她可十分之想好好把兒子修理上一頓…… 「媽咪腰疼,月亮先生也腰疼。」 端著一臉可愛,七歲的齊安站在離床不遠處,正好讓他數日前摔下床而閃到腰的老媽逮他不著。齊安,七歲零三個月,有離婚中的老爸老媽各一個,目前正好歸屬在他老媽監護下,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媽咪腰疼,不是閃到腰啦。」 「小鬼,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放棄想下床揍人的衝動,蘇子臻只能很是無奈的繼續趴在床上,瞧著她那寶貝兒子往地板一坐,繼續愉快的完成他的作家志願。還是戒菸吧,第八百次說服自己。戒了煙,她就不會老是躺在床上抽煙想事情,也不會睡著後就給煙頭燙到手,更不會因此而被嚇得摔下床,然後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無聊的想尖叫…… 「兒子,老媽好無聊,唱首歌來聽聽吧。」 費了一番功夫把電視打開,可偏偏映入眼簾的正好是某個官夫人正抱著小孩裝慈祥……她喜歡小孩,但是她痛恨官夫人。兩相權衡之下蘇子臻決定關掉電視,她是喜歡看猴戲沒錯,但是她腰疼,暫時沒那心情。 「不要,妳上次說我唱歌像妳。」 小小的眉頭一下給打了好幾個結,齊安可是太清楚她老媽的歌聲有多麼牛鬼蛇神了。把手上的稿紙翻過面,畫起插圖來。小小的大忙碌家是連頭也不抬的,連虛應她老媽兩聲都不肯。 「你唱歌不像我才要哭咧,那表示你不是我兒子。而且……啊哈,現在都十一點了,你還在那邊寫什麼閃到腰,你明天起不來我就不要叫你,讓你跟不到你爸出去玩。」 「爸爸說明天不出去玩。」 非常滿意自己剛才畫好的月亮先生,齊安拿起稿紙,裝模作樣得好生端詳了,決定還是在月亮先生臉上加兩撇小鬍子。男生都有鬍子的。 「你老爸明天怎麼不帶你出去玩?」 很難掩飾話中的不快,蘇子臻努力的擺出一臉的若無其事,不想因為自己的情緒影響齊安。 「阿姿姑姑說爸爸明天要來看媽咪,所以明天不出去玩。」 決定在月亮先生身旁畫個大針筒;幾天前阿姿姑姑就是帶媽咪去打大針的。滿意的將手上的圖瞧了一次又一次,沒留心蘇子臻臉上一閃即逝的複雜。齊安又翻過手上的稿紙,繼續很是愉快的寫將起來。 月亮先生腰疼之後,小星星們就趕快跑去請雲醫生幫月亮先生打針,但是月亮先生痛啊,所以小星星們就又跑去告訴太陽小姐,月亮先生很痛啊,快去看他。但是太陽小姐不肯啊,就不理小星星了。 「給我一個去看她的理由,幹嘛我得因為她閃到腰去看她?」 跨過齊姿所霸佔的那一塊毯子,齊威,小齊安生物學上的老爸,蘇子臻法律上的前夫將自己丟進電腦桌前的旋轉椅裡,很是彆扭的口是心非,壓根兒不想承認自己的想去。 「第一,因為子臻是你的前妻,你兒子的現任母親。長時間目睹父親對母親不聞不問會對小孩的成長造成心靈上的陰影。第二,如果你想就這麼被我逮去的話你可以不去。我話先說在前頭,你不要跟我扯什麼男人的尊嚴,那種東西在我看沒有比安安的一根頭髮重要。」 隨意的翻閱手上的雜誌,齊姿保持一慣的持平語調,連一點點該有的起伏也沒有。拉過浴巾擦乾剛洗過的短髮,二十九歲的齊姿有一張與那一頭短髮不甚相合而頗為淡漠的臉。不很愉快的瞪了妹妹一眼,齊威就是忍不住不反駁,男人的尊嚴嘛。 「我不去。」 「那我拖你去。」 「為什麼我一定要去看那個女人?我已經跟她毫無瓜葛了。」 「……齊威,你有種可以再說一次。」 沉下臉,齊姿停下手裡擦拭的動作,就是只差沒有破口大罵了。這一對前夫妻當年就是因為愛的一踏糊塗而趕上法院結婚,五年之後再因為吵的一踏糊塗而找來律師離婚。世界上還會有比他們更把婚姻當兒戲的人嗎?齊姿心想。要不是因為祖父母同樣批離的背景正好早早讓齊安習慣,今天這對前夫妻是要怎麼跟齊安解釋去?告訴他實屬必然? 「反正離婚都是事實了,不然你要我怎麼辦?我怎麼曉得連我寄去離婚協議書她都可以填好寄回來?那女人連女人最起碼的溫柔都不懂!」 所以他剛寄出離婚協議書的那一剎那就後悔了,在因為賭氣而讓出齊安的監護權後他更後悔。怎麼可能一個人就這麼笨了兩次呢?把剛才打開的電腦關機,自個兒坐在原處生悶氣。齊威這輩子都沒懂過,怎麼可能會有倔到這種程度的女人啊? 「……。」 ……罵人?是啊,齊姿當然曉得現下她應該是要罵人的。但是看到齊威都笨成這個樣子,齊姿也實在不曉得要怎麼罵比較好了。把雜誌丟到一邊納涼,齊姿拿起電話,按下幾個號碼。兩分鐘後,齊姿掛斷電話,打點打點自己,準備出門。 「反正你明天早上回家裡載我一趟,我找大M出去喝酒。」 「大M?」 暫時放下自己的不愉快,齊威皺著眉,想起幾日前他聽說大M向齊姿求婚了。大約可以曉得後續發展,齊威真不得不同情大M,怎麼,怎麼會笨到跟他老妹求婚呢? 「嗯。反正你明天記得回家載我。」 含混帶過,齊姿隨手披上外套就要出門。齊威要說什麼,齊姿心上是有數的。但是…… 「別讓大M太難堪了。」 不準備囉唆齊姿。齊威重新打開電腦……說是擔心嗎?但齊威也不以為能說是……習慣?聽見齊姿開門,下樓,發動機車,遠去。齊威能做的也只是將手放在鍵盤上,仰頭,嘆氣。 「那要怎麼辦?」有一個小星星問另外一個小星星。月亮先生很看起來很疼 呢,但是太陽小姐又不理他,我們要怎麼辦才好呢?「對啊,要怎麼辦才好呢?」小星星們於是就慌成一團,到處在天上亂跑了。 「怎麼樣,好點了嗎?」 遞過煙給蘇子臻,齊姿瞧著眼前的好友,一臉的似笑非笑可並沒什麼同情的意思在。也是蘇子臻早就見怪不怪吧?接過煙,深吸了一口。懶得去理會齊姿式的幸災樂禍,反正認識近十幾年,除去她結婚那天意有所指的百年好合外,蘇子臻也根本就沒記得聽過齊姿說過什麼好話,現下當然也就更不可能有意外。 「死不了,至少在妳之前都死不了。」 哼了一聲,蘇子臻讓齊姿把窗戶給打開,不打算讓煙味留在屋子裡。 「……我跟大M分手了。」 停留在窗邊,呼吸,台北的冬天。彷彿是在確定自己說了些什麼?齊姿深深吸進的一口冷空氣讓自己嗆咳起來。 「……我說我跟大M分手了。」 等了好半晌還沒聽見蘇子臻說話……不安?就算是不安吧。幾口沉重的呼吸以後齊姿終於忍耐不住想回頭問蘇子臻的答話。 「我知道,他跟你求婚了不是?」 不然還要她怎麼?擺出一臉悲天憫人?沒怎麼以為齊姿需要同情,蘇子臻隔著一重煙霧繚繞瞧著眼前的齊姿,深深以為,大M才是比較需要同情的那一個。 「媽的,妳朋友這樣當的?」 差一點點就要摔桌子了。齊姿很沒風度的沉下臉,反正她什麼惡行惡狀蘇子臻都看過了,再差也差不了這一次。 「不然要怎麼當?向我哄安安一樣?齊大小姐姿,我提醒妳,妳不是第一次幹下這種笨事了。」 「我怎麼可能知道他會跟我求婚?」 將手中只抽了一半的煙給捻熄了,齊姿根本就沒掩飾自己的焦躁,就這麼放任自己又點了煙來霧氣繚繞。愛?是啊,她是愛大M沒錯,她一直都很認真的愛大M的。但那又怎麼呢?她愛大M,但是她不要跟他結婚。 「妳這樣就是在欺騙人家感情知道嗎?除了妳之外的人都看出來大M根本就把妳當老婆追了,結果妳在他求婚的時候甩掉他,妳會被天打雷劈。」 毫不留情地狠狠挖苦齊姿,蘇子臻可十分樂意讓齊姿半死不活。 「反正我就是不想嫁給大M,不論我多愛他都一樣。」 「那就不要嫁啊,隨便妳。」 「可是我愛他!」 捻熄第二根煙,齊姿就差沒大吼大叫了。她會愛人,她懂愛人!齊姿總是在每次愛人的同時這麼告訴自己,她可以愛人,她可以愛人。 「廢話,不然妳在這裡跟我喳呼什麼?」 說穿了,齊姿就只是不想再重蹈自己的父母與兄長的覆轍罷了。想想兩方家族輝煌的過往,蘇子臻是認為自己與齊威的這一段近乎荒謬的婚姻倒還不算什麼的,可齊姿與齊威父母的那一段…… 現在她就懂為什麼齊威連離婚協議書都寧可用郵寄的了。省了決裂過程中最後那一段相互爭執,這段婚姻至少還保留了一點點可以懷想的空間吧?不過她死都不會承認這一點。拉過離自己不遠處的塑膠袋,擲給氣得顯然有些昏頭了齊姿一罐啤酒,蘇子臻決定用自己的方法安慰齊姿。 「往好處想,妳至少不是在婚禮上落跑。怎麼樣?對得起大M了吧?」 「妳……。」 「媽咪,我們回來了!」 沒來得及反駁蘇子臻什麼就讓剛進門的齊安給打斷話頭,而隨後進屋子的那個可憐男人看起來則是隨時都會累掛的樣子。老天,陪自己的兒子出去玩可真不是一件人幹的事,人年紀大了果然就是得認份一點。下次就是另有所圖也得找其他行為掩飾……找了張椅子坐下,齊威等著兒子跟他老媽撒嬌完了,才半哼不哼的招來兒子,用一種整屋子都可以聽到的音量對兒子說: 「去,幫我告訴你老媽,人年紀大了就要服老,別只是閃到腰就在那裡哼哼唧唧的,還累人來看她,也不知道好了沒有。」 醉翁之意不在酒,同理可証,齊威的主題也不是在前面那一大串的挖苦。忍著一口氣不去看蘇子臻,齊威很堅持,以身為男人而言,他當然不能砸了男人的尊嚴。 「甭過來了,兒子,告訴你老爸,妳老媽我再怎麼樣都比他強多了!才陪兒子玩一天就叫累成那個樣子,不知道是誰比較沒用啊?」 沒等兒子過來傳話就等不及反擊了。還會有誰比他們更幼稚嗎?扶了扶額頭,怎麼說齊姿都還很佩服這一對夫妻的。不就是問候蘇子臻的腰嗎?幹嘛搞的這麼錯綜複雜? 「姑姑,妳看,這是我寫的故事書。」 沒怎麼注意小小的齊安是什麼時候來到自己眼前了。齊姿把煙熄掉,抱起齊安來,瞧著齊安要她瞧的童話書。 「好,姑姑看啊……月……亮先生……閃到腰?」 抬起一邊眼睛看了那對正聊得愉快的夫婦一眼,齊姿瞧著懷裡的小姪兒,是有些哭笑不得。 「寫妳媽咪的?」 翻翻內頁,大慨可以理解齊安的心思。孩子不見得馬上對父母間的不和產生反映的,但是……扯起一抹苦笑,齊姿低聲問了齊安。是有些心疼吧?齊姿難得溫柔了起來。聽著那對夫妻還在喊著他們兒子傳話,即是駑鈍如齊姿都懂,他們也不過就是拉不下臉面對面吵架罷了。兒子在不在那裡,反而不是什麼重要的問題。 「不是啦,媽咪是腰疼,月亮先生是閃到腰,不一樣的。」 抱住齊姿的脖子,齊安就當作自己沒聽見父母間的爭吵,專心賴在齊姿懷裡撒嬌。父母間到底還相不相愛,他不知道。但他寧願相信父母間是相愛的。離不離婚什麼的齊安不懂,也不想懂。齊安只是很執著的相信,只要他的父母仍是相愛的,他們就有再結婚的一天吧?就像阿姿姑姑說的那樣不是?兩個人不是因為結婚而相愛,而是因為相愛而結婚。什麼意思他沒有完全了解,但是齊安就是死心眼認為,只要他很乖的等著,很快便有一天,她老爸和他老媽就會再結婚了。 「姑姑妳看,這個是小星星叫山阿姨叫太陽小姐去看月亮先生。」 很仔細的跟齊姿解釋著他畫完而還沒寫字的部分,齊安掙脫齊姿下地,一筆一畫的將他剛才講述的部分補上童話書了。堅持要齊姿待在他身邊等他寫完,好一會兒,齊安才從地上爬起來,捧著童話書,一字一句又念將起來。 「山阿姨啊,幫我們去找太陽小姐來看看月亮先生吧,月亮先生很痛啊,太陽小姐又不肯去看月亮先生。」纏著山阿姨一直跑,小星星們好著急喔,就是想請山阿姨去叫太陽小姐幫忙。「嗯……」山阿姨想了很久,「可是……」 「你還在弄那個月亮先生啊?」 僵著整個背部爬上床,蘇子臻用一種幾乎是無奈的表情瞧著眼前的兒子了。完全無法理解,兒子究竟是為什麼會對這種奇怪的故事感興趣。 「嗯,老師說下個星期要釘好用袋子裝好交出去。媽咪不要一直問嘛,媽咪一直問,人家都不會寫了。」 對著自家老媽皺眉頭,齊安停下筆,用一種非常嚴重的眼神盯著他老媽瞧。怎麼大人都是這樣呢?他班上的小可可也是一直說她三個哥哥也是一直要看她的童話書呢,怎麼可以這樣子呢?抱起地上的色筆和童話書,齊安用一種小公雞的姿態帶著他的寶貝回房去。一分鐘後,齊安又帶著一本不相干的書回到蘇子臻的房間來。 「我看書陪媽咪睡覺,媽咪不要一直起來,不然腰痛不會好。」 「是是,老太爺。」 天曉得她都睡三天了,再這麼下去,她遲早變豬。嘆了口氣,蘇子臻拉過電話,與出版社確定稿費進了戶頭。然後要做什麼呢……不對電視抱任何希望,蘇子臻決定去煩他兒子。 「安安好兒子,難得你不看卡通改看書啊?來,告訴媽咪你在看什麼書。咱們分享一下怎麼樣?」 「我在看小王子啦,媽咪妳好吵。」 不過他實在看不很懂就是了……把手上的小王子放回她老媽書架,齊安回頭,一臉的困惑。 「媽咪,那本書沒有注音。」 他還以為每一本書都該有注音的……否則他要怎麼看懂呢?窩回他老媽身邊,齊安用一種小朋友告狀的口氣指著書架對他老媽說。那一臉的認真就活像書沒注音是個多麼嚴重的錯。 「不是每一本書都有注音的,小笨桶。來,告訴媽咪你看小王子要做什麼,媽咪可以考慮念給你聽懂。」 情況看來頗為弔詭。她這兒子一向都愛卡通勝過她書架上那些有的沒的,而身為她兒子的老媽,蘇子臻一點不覺得自己會笨到對兒子的改過遷善感激涕淋。兒子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她當然很了解自己兒子的心思。 「沒有啊,就是我們班的小可可說她喜歡看小王子……」 但是沒有注音呢,小可可怎麼會看懂呢?看看書架,又瞧了眼身旁的老媽。齊安扁了扁嘴,開始哭聲哭調了。 「媽咪,妳都不買有注音的……」 「這又是我的錯了?」 簡直是哭笑不得了,蘇子臻根本就沒想過……小可可? 她哪曉得她兒子早熟到小學二年級就會交小女朋友了?一個母親的責任應該不包括怎麼教她兒子泡妞吧?不怎麼有同情兒子的意思。蘇子臻連嘆氣都懶了。以一種非常艱辛的姿勢翻身後,她決定要好好睡一覺。出版社給她的新稿她還沒動手翻譯呢,她可不想過了下個月後陪著兒子喝西北風。 「媽咪?」 看見老媽不理他了。齊安爬上蘇子臻的大床,鑽進被窩去。小小的手捏了捏蘇 子臻的臉,表示他有話說。 「媽咪,妳要買有注音的小王子。」 「兒子,我幹麼要買有注音的小王子?」 她這兒子也太有意思了,哪有人連追女朋友都要老媽幫手的?是不是連之後洞房他老媽都得幫他一把?撇撇嘴,蘇子臻決定讓兒子自立自強。 「不管,我明天給你零用錢,你自己去買。」 「那我叫爸爸明天帶我去買好不好?」 揉著眼睛問身邊的老媽……嗯,想睡了…… 「好好,哪,別踢被,快睡覺。」 裝著不理兒子,蘇子臻數著時間,算準了齊安睡熟才回頭。果不其然,小鬼可是踢被踢得十分痛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兒子拉正,拉上被子。蘇子臻就這麼瞧著兒子的睡臉,很難不去想,有關於當年。 「可是我能做什麼呢?」山阿姨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所以就問小星星。「可是妳是大人啊……妳不可以不知道怎麼辦嘛!」小星星們開始哭了起來,怎麼辦嘛,怎麼辦嘛…… 「女朋友?」 差一點點就掉了手上的煙,就算是一向冷靜如齊姿,都很難繼續保持冷靜的……女朋友? 會不會兩年後她的小齊安會牽著另外一個小女孩的手告訴他,紅包拿來,因為他們要結婚了……? 「別胡思亂想,我兒子就跟他老爸當年一般風流倜儻,交個小女朋友也不是什麼太了不起的事。妳不要在那裡想什麼有的沒的,他們那種純純的小戀愛是很容易被摧毀的,妳可別下這毒手迫害,當心我跟妳沒完沒了。」 可是我哥不是被妳休掉了嗎?那還算什麼風流倜儻?沒怎麼敢問出口,齊姿悶頭喝茶,直接認定這是一種為人父母當有的病狀,然後決定自己還是什麼都別說。 「幹嘛不說話?難不成是妳要完全拋棄掉大M移情別戀到我們安安這裡來嗎?」 「……我真懷疑妳是不是安安親生的媽,不然怎麼可能讓他娶我這種老女人。」 差一點就噴出口中的茶,齊姿找了張衛生紙抹了抹嘴……安安? 「妳曉不曉得這是算犯罪,妳兒子欸,妳這麼整他?」 「反正妳跟大M是完蛋定了,朋友道義一場,當然要替你療傷止痛啊。」 翻出日文字典來,蘇子臻就這麼頭也沒抬的再耙開一次齊姿還沒癒合的傷疤。朋友道義?很抱歉,這個詞她不懂。 「不好意思啊,戳到你的傷口了。」 別跟她計較,別跟她計較,反正這女人就這德性,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當初交友不慎,她老哥娶妻不賢……花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壓下怒火,當齊姿再張開眼睛,蘇子臻的大頭就正好出現在她眼前。 「妳做什麼?」 「沒有,看妳怎麼說服自己別生我的氣而已。」 端著一臉無所謂,蘇子臻窩回床上繼續她的譯稿。嘿嘿,難得她生病,多任性一點總是沒有錯。更何況……扯著一臉要笑不笑,蘇子臻很了解一件事:傷口絕對不會因為讓人置之不理就癒合,傷口是要痛到讓人麻木了,才不會繼續痛下去。 「怎麼樣?咱們來打賭吧,妳老哥今晚肯定約了大M那傢伙喝酒,而且絕對會勸他天涯何處無芳草,她老妹算什麼。搞不定還會拐那個老實頭去泡妹妹,順便幫他自己拐帶一個。」 「我說大M,天涯何處無芳草,我老妹算什麼?這杯酒喝完了咱們就找樂子去,別再那裡哭喪一張臉,觸人霉頭。」 皺著眉又替大M添了杯酒,齊威瞧著眼前大M一臉的憔悴……好吧,他是得承認大M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他老爸老媽跟他本人的那兩段破爛婚姻干大M屁事?他老妹是早該丟開過去的陰霾,重新開啟另一段美麗人生,從此與大M雙宿雙棲,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你怎麼不先把你老婆忘掉?然後你再告訴我會不會比忘掉阿姿容易一點。」 就差沒把手裡的酒到在齊威頭上以示不屑了,大M抱著頭……是啊,只要齊姿忘掉就行了。但前提是他得能忘掉啊……將杯子裡的酒一口喝盡了,大M乾脆將齊威手裡的酒瓶拿過來,自己倒酒。 「媽的,你失戀干我什麼事?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怵然變了臉色,齊威把酒瓶搶回來,先幫自己灌了一大口。然後擺出一臉凶神惡煞威脅眼前的「老朋友」。 「你被我老妹甩了是你家的事,少牽拖到我這裡來!反正你快點把什麼鬱悶都說一說,聽完我才好回家睡覺!」 「我唯一的鬱悶就是阿姿不肯嫁我!怎麼樣?知道了吧?快滾回去睡覺!」 無視身旁炸起的音樂聲……可憐……?是啊,就算他可憐好了!那又怎麼樣?終究敵不過伏特加烈酒的威力,大M在最後一次搶酒瓶失敗後頹然倒在桌子上,喃喃自語的聲音聽起來活像行將就木。 「阿姿為什麼不肯嫁給我呢……不是每段婚姻都會不幸,她為什麼就是想不通這一點?我會給她幸福……」 「喝吧……今晚好好醉一場,明天就把我老妹那個負心女人忘掉。然後我也把子臻忘掉……為那些把咱們男人搞的神魂顛倒的女人們喝一杯!」 提前在大M之前醉倒了,齊威就著酒瓶灌了好大一口酒,然後讓尚留著一絲清醒的大M搶走了酒瓶,篤定他這輩子都會記得他收到蘇子臻蓋好章的離婚證書那一天。老天才曉得他怎麼有那個力氣跟他那前老婆一塊兒去戶政事務所的,之後那一些離婚手續當然就更不用說……瞪著眼前醉的半死不活的齊威,大M差點就傻眼。這算什麼朋友? 「去你的!你失戀我失戀?這麼好的伏特加很貴你知道嗎?你喝完了我喝個鳥?」 「什麼鳥……?呃!大M,你聽我說,子臻不要我了……你知道嗎?她居然把離婚證書填好寄還給我……」 一如過去數年間每一次齊威喝醉,堂堂一個年輕有為的大男人就這麼在好友眼前哭了起來。是怎麼說才好呢?腦中掠過一個自己無意中看到日劇片段,大M現在就會很同情那個抱著便當在電視前頭哭寂寞的那個男人了。 「算了,往好處想、這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想開一點,再去娶別人……」 摔摔頭,覺得自己也喝的差不多了。本能性的往口袋一掏,大M才想到,他的車鑰匙早給他媽沒收了。出門前老嗎還念著什麼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哪裡知道就是有三分酒意開起車才能說過癮…… 「喂,齊威,你車鑰匙呢?」 「呃……」 瞧著齊威早就不醒人事,大M就只好自立自強,看能不能在齊威外套裡找到一絲希望。搖搖晃晃地繞在齊威身邊忙了幾分鐘,大M鑰匙是沒找著,反而是在齊威外套口袋找出了個信封,裡頭還隱約有什麼……將信封翻來覆去找著了正面,大M好不容易看清信封上……還是有字的? 「寫這什麼……車……資?」 字跡是他熟悉的齊姿式的龍飛鳳舞。等著信封想了好一會兒……沒有車鑰匙,車資? 「啊!」 「怎麼啦?小星星怎麼哭的這麼傷心呢?」路過的風叔叔很好心的跑過來問,還摸小星星們的頭。「月亮先生……閃到腰了,太陽小姐不肯去看他,月亮先生好可憐……」小星星們一邊抽鼻子一邊跟風叔叔說,「月亮先生好可憐……」 「妳又跟我回來幹嘛?回妳家去啦,不然我就跟妳們公司的人說妳愛上安安了,哼哼,到時候……」 「蘇大小姐,妳已經說了。」 陪著蘇子臻拌嘴,齊姿是很想翻白眼的。這女人能出門的第一天除去上門踐踏她那宿醉老哥的尊嚴外,就是攔截她每一通電話,然後跟每一個她們共同的朋友散佈不實傳言如她齊姿早就移情別戀到小齊安身上,婚期不久將近……好吧,就算她承認這麼給蘇子臻轟炸下來,再提起大M時幾乎可以算是麻痺了,但是……幫著蘇子臻打開住所鐵門,齊姿還是很有不滿的。移情別戀? 「別扶我,我又不是殘廢了……妳應該要感謝我才對吧?妳以為同一句話講幾十次很愉快啊?不看在妳是我老朋友的份上我還懶得幫妳咧……去你……齊安,你幹什麼看電視不開燈?嫌視力太好啊?」 真是差點給自己的兒子嚇死,蘇子臻把罵出一半的髒話吞回肚子去,壓根兒不認為小齊安是到了學罵髒話的年齡。把燈打開,蘇子臻是到了兒子身邊才發現齊安邊看那隻滿口皮卡皮卡的小怪物一邊哭……什麼鬼,看起來不像悲劇啊? 「安安乖,告訴阿姿姑姑怎麼回是好不好?看看你,哭得衣服都濕了,是被欺負還是被老師罵了?來來,不哭喔……」 心疼地抱起齊安哄,齊姿隨手抽了張面紙替齊安擦臉。瞧了一眼小孩的媽,後者給了她個不甚了解的表情。讓齊安通過兩個靠枕的險阻投奔到自家老媽懷裡,抱住自家老媽落顯豐腴的腰身,小齊安把臉往蘇子臻的肚子埋,含混不清哭訴了起來。 「媽咪,人家吃臉了。」 嗚嗚嗚,齊姿與蘇子臻都知道齊安哭得涕淚縱橫,傷心的快把鼻涕擤在老媽衣服上了。可是……吃臉? 是妳兒子的國文造詣特別好嗎?用嘴形問了蘇子臻,齊姿並不很懂的……吃臉?又是哪國話來著? 去˙妳˙的!同樣給齊姿還以顏色,蘇子臻拍著兒子的背哄兒子,難得的耐心顯出這當媽的是比齊姿更心疼。 「安安乖,再說一次給媽咪聽好不好?媽咪太笨了沒聽懂,嗯?」 「人家失戀了……」 腫著一雙金魚眼睛說,齊安膩在蘇子臻懷裡,不間斷的嗚咽聲在在都表示出了齊安有多傷心了……失戀?驚嚇之餘忘了齊安很傷心,齊姿數一數年代…… 「跟哥一模一樣耶!」 失聲驚嘆,齊姿還很記得齊威也是在同一個年紀同樣哭成這個樣子的……不同 的是齊爸爸可沒像蘇子臻同樣隨便。這位偉大的男性在把他兒子扁上一頓後,鄭重告誡他的兒子愛情以及男人的眼淚有多神聖。而在他訓誡完他兒子不到兩個月,齊爸爸和齊媽媽便正式宣告離婚,結束他們據說也很神聖的婚姻。 「齊姿,閉嘴。」 天哪,哪個人幫她把這女人掐死了事?瞧著懷裡的兒子越哭越大聲,蘇子臻差點就要殺人了……這女人連落井下石都挑了個好時辰啊! 「安安乖,偶爾失個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大不了以後阿姿姑姑給你當老婆好不好?」 現在就該齊姿想把某人碎屍萬段了……給齊安當老婆? 「不要……阿姿姑姑好老……人家想要小可可……」 繼續涕淚縱橫,齊安還是記得小可可說她比較喜歡教國語的黃老師……怎麼小可可會喜歡黃老師呢?抓著蘇子臻的前襟把眼淚擦掉,齊安完全無法理解的是……黃老師比阿姿姑姑還老耶! 「啊?那要怎麼辦?我們家的安安失戀了,好可憐喔。而且還不想要阿姿姑姑當老婆……」 跟兒子大眼瞪小眼,蘇子臻擺擺手,表示自己實在是愛莫能助。 「那安安就去哭吧,哭完了記得叫媽咪幫你洗澡好不好?」 「嗯。洗完澡人家要穿那件小熊睡衣,媽咪找。」 點頭表示了解,齊安就這麼拿了自己的水杯回到房間,一分鐘後,齊安的睡房便傳出了驚天動地的哭聲……各自露出了苦笑以示無奈,是連談天的興致都沒有的,就這麼各自思考了起來。 「阿蘇,妳睡著了嗎?」 「睡著了。」 夜晚。 與蘇子臻一同陪著齊安睡在主臥房的大床上,齊姿在翻來覆去邁入第二個鍾頭後,認定自己有心事,決意要找蘇子臻傾吐傾吐。 「我說,阿蘇,妳有沒因為安安失戀這件事有什麼新想法?我是說妳有沒有什麼領悟頓悟之類的,比如說妳跟我哥之間啊……」 本能性的想逃掉與大M間的感情問題。齊姿試著說服自己,她沒有對不起大M。安安那麼單純的愛情之所以值得羨慕是因為他的單純,而她自認她跟所謂的單純毫無瓜葛……好吧,就算她羨慕吧。可是羨慕又是怎麼呢?齊姿心裡有數,她永遠也不可能擁有這種令人稱羨的愛情。 「我什麼都沒想。」 嘟濃了兩聲……不滿?是啊,她是很不滿啊。都說她睡著了不是?枉顧人權也不是這樣虐待人。完全沒有反省自己口是心非的念頭,蘇子臻翻轉過身,擺出奉陪的架勢。 「更何況妳也沒資格管我吧?我看妳先把妳自己跟大M管好再說吧。很晚了,我們趕快各自睡覺。明天安安還要上學,晚安。」 「可是我嫁給大M又怎麼樣?會在一起就是會在一起,不會在一起的,用婚姻綁著也是可以離婚。所以我沒做錯。」 「我說妳做錯了嗎?沒有吧?」 真是有點想睡了……打了個大呵欠,蘇子臻保持一慣的懶惰,不多費唇舌。 「妳做的一切都沒錯。人只要是為了自己做的都不能算是什麼對錯。更何況妳沒殺沒搶,相信我,妳沒錯。」 「可是我……跟大M分手了。」 看著天花板,齊姿……是接近自言自語吧?她曉得大概她與大M間共同的朋友是怪她多一點的。這一點她無話可說。 「然後呢?」 這女人是怎麼了?告解應該去找神父吧?伸手找煙才想起現在不能抽。嘆了一口大氣,蘇子臻又翻過一次身,打發無聊。 「他很愛我……」 想睡覺……認定齊姿看不見她的表情,蘇子臻擺出告無聊的表情,克盡搭腔的職責。 「然後呢?」 「我當然覺得很對不起他啊,妳當我沒心少肺啊?」 「啊,是啊?原來齊大小姐姿是有心有肺的,失敬失敬。怎麼樣?是想要我安慰妳嗎?」 不用看都可以猜中蘇子臻那一臉該死的笑。齊姿拍回蘇子臻伸過來的手,考慮將這個「朋友」登報作廢。搞什麼?朋友這樣當的? 「妳覺得很好笑的話可以笑啊,反正妳又不是沒笑過。」 「這不用妳提醒我。我沒笑是因為安安在睡覺,我不想吵醒他。」 小心的直起腰來,蘇子臻把腳伸下床鋪找拖鞋,預備去廁所。 「那妳呢?阿蘇,妳從來沒後悔過跟我哥離婚?」 看不清蘇子臻臉上的表情。但齊姿仍舊可以約略猜出的,那種很複雜的感覺。放任空氣凍結一分鐘,一分鐘過後,蘇子臻裝出一臉沒事人的的表情,下床找廁所去。 「我說過了妳管不著。等到哪天……這是什麼鬼?」 感覺自己一定是踢到什麼東西……把之後所有的動作僵住,然後蘇子臻要齊姿扭開床頭燈。壓根兒便不想重蹈那些什麼踩壞紙模型、黏土作業的復輒。小心的不讓光源照到齊安,好一會兒,蘇子臻才弄清楚自己踢到什麼了。 「月亮先生閃到腰……這個小鬼不是明天要交嗎?怎麼丟在這裡?」 看到大牛皮紙信封上幾個大大小小的歪字,蘇子臻實在想不起來這東西此時此刻出現在她臥房的理由。 「喔,他剛說他們老師要他們用袋子裝好明天交。我剛剛還看他在黏半天,原來是弄這個。」 恍然大悟,齊姿接過牛皮紙袋,便是想看個究竟。蘇子臻見狀連忙攔下齊姿,就怕拆開會有麻煩。 「妳不要跟他拆,不然他明天又在跟妳吵什麼隱私權,妳煩不煩?」 「可是我想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局嘛。不然我現在叫醒安安,問他結局。」 不然就用安安這個故事的結局來決定自己與大M之間好了。反正既然老天幫不了她,那就讓安安幫她吧。阿門。 「不行,妳給我去睡覺,」 開玩笑,要安撫安安的又不是她齊姿來著?壓根兒不提自己其實也有一點點好奇……好吧,就當她很好奇好了。很沒原則的席地坐下,蘇子臻試著說服自己,反正是她得安撫不是?所以說,如果她偷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妳想的是跟我想的一樣嗎?」 考慮了三十秒,蘇子臻問著床上的友人。試著用共犯來減輕自己的罪惡感。 「應該是一樣的。」 不明白自己的猶疑從何而來……不去看齊安的睡臉……罪惡感? 哈哈,哈哈哈…… 「那……」 把紙袋遞給齊姿。蘇子臻把手擱在身後,打定主意賴皮到底。開玩笑,一個人的犧牲奉獻是有限度的。反正無論如何她都得收拾這爛攤子,那幹嘛她還得兼當壞人?更何況要依著齊安決定自己未來的又不是她,沒錯吧? 「幹嘛?」 一頭霧水。齊姿不明白蘇子臻那一臉詭笑的理由。 「妳拆啊。」 呵呵,寧可死道友,不可死貧道。十分痛快的將自己的犯罪行為合理化,蘇子臻可不想成為她兒子的小拳頭撲打的對象。 「為什麼要我拆?」 將燙手山芋丟回給蘇子臻,這對「老友」的想法還十分一致化。而,大約是兩位娘字輩的動作過大?一旁的小齊安皺著眉朝被窩空踢兩腳,翻過另一邊睡去。 「……」 瞬間定格化。是過了有一世紀那麼長吧?蘇子臻與齊姿動都不敢動,直到確定齊安仍然在睡眠狀態才敢繼續爭執。將自己用毛毯團團包住,齊姿小心的下床,以紙袋劃出兩人之間的楚河漢界。 「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誰拆啊。」 難得一臉煩躁,說實在,齊姿是有想過乾脆由她動手算了。讓齊安小小的抱怨幾句總比這麼不清不楚的僵持好吧?遲疑著伸出手,但齊姿就是很難不去想, 齊安那一臉哭的涕淚縱衡的樣子。在經過一番轟轟烈烈的天人交戰後,齊姿終於嘆下好長一口氣,一句話都不吭便上床去。一頭霧水下,蘇子臻也實在很難再保持什麼好聲氣了。壓著嗓子就想破口大罵。 「妳搞什麼鬼?」 「我不看了──我明天再找安安問。」 怎麼想都不值得明天讓安安把自己當壞人。反正她跟大M是完蛋定了,再因為大M跟安安結下樑子顯然不是一件聰明的事。對自己的大撤大悟感到十分的滿意,齊姿翻過身,下定決心不再與蘇子臻同流合污。 「晚安。」 「什麼晚安!」 忍著一腳將齊姿踢下床的衝動,蘇子臻只能說服自己,做大事者要能忍人之所不能忍,更何況她的腰還沒全好……拿下腳上的拖鞋敲齊姿,蘇子臻非常堅決的相信,她沒用拖鞋丟齊姿就是她的修養進步很大了。 「妳跟大M的未來呢?妳總是要給人一個交代吧?」 「那種東西用銅板也可以決定,妳別吵我。」 好吧,就算她兒戲吧。那又是如何?她就心甘情願這麼兒戲。看都不看就把拖 鞋丟到蘇子臻頭上去,齊姿就是不想靠自己決定未來──總有一種被強迫負責的感覺。而她正好討厭負責。 「晚安。」 「……」 決定把生氣的力氣省下來。蘇子臻明白,反正以她現在的狀況來說,想揍人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再說如果她就因為忍不下這口氣而搞得她腰傷痊癒那一天遙遙無期的話,那可真就是得不償失了。一聲不吭的上完廁所,蘇子臻將紙袋撿起來擱到床頭櫃上去。才躺上床沒有好久,隔著齊安的另一個女人就用一種要死不活的聲音開口了。 「我們來猜拳吧,誰輸了就去開好不好?」 月亮先生和太陽小姐都是天上很重要的人,有一天啊,月亮先生在天上散步的時候,不小心跌倒了,腰好痛好痛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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